【CPP114】讯：为贯彻落实国家新闻出版署《关于支持出版物发行企业抓好疫情防控有序恢复经营的通知》精神，了解全国各图书发行企业尤其是实体书店，因新冠肺炎疫情造成的损失、对企业产生的影响、疫情防控期间经营状况等情况，中国书刊发行业协会于2020年3月23日起，面向全国发行企业和实体书店开展了“全国图书发行企业恢复经营情况问卷调查”。各省（区、市）发行协会积极动员，企业自愿参与，通过网络（包括手机客户端）实名填报。本次问卷调查由百道网提供技术支持，截止到2020年4月6日，共收回有效问卷939份。

  基于上述问卷调查获取的量化数据与非量化反馈信息，结合自疫情发生以来，中国书刊发行业协会通过行业内部渠道及行业外媒体获取的相关可采信信息，我们撰写了这份调研报告。

  本报告将概述目前实体书店在疫情下的基本状况、尝试预测复苏趋势、尝试评估不同类型书店的风险情况，提出重点扶持方向和具体扶持措施建议，供主管部门决策参考。

  目前实体书店在疫情下的基本状况

  （一）参与调查企业的基本情况

  参与调查的企业，将近70%为民营企业，从一个侧面表明，民营企业对目前情况的关注程度更高，对困难的感受更深，反应现实情况、获得扶持的愿望更为迫切。参与调查的企业中，从业人员数量在20人以下的，超过60%，在20-50人的，超过20%（即从业人数在50人以下的超过80%），营业面积在500平米以下的超过三分之二。一定程度说明中小微书店对现状关注程度更高，也提示我们，中小微书店的状况尤其值得关注。参与调查的企业中，经营场地为自有物业的大约占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的企业，均为租赁商业用房或者办公用房，需支付场地租金，在疫情期间，需承担较大的租金压力。

  （二）复工/营业情况

  参与调查的企业中，57.28%已全面复工，2.25%一直正常营业，11.46%停业至今，29.01%部分复工（即约有40%尚未复工或部分复工）。尚未复工或全面复工的企业，普遍表示希望尽快复工，其中原有网上销售业务和在疫情期间新增网上销售业务的实体书店，复工需求尤为迫切，因为网上订单发货延迟可能遭受网上平台店铺降权、罚款等处罚。

  国家新闻出版署《关于支持出版物发行企业抓好疫情防控有序恢复经营的通知》仍将“毫不放松抓好疫情防控工作”列于首位，  行业复工进度自然仍需服从各地疫情防控的大局。迫切的复工需求，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企业对现状和未来的焦虑。对复工需求的表达，主要来自调查问卷中的开放性问题，其中相当多表达复工需求的企业，均表示自己是在市场中经营，希望市场尽早开放。这一信息提示，这些企业主要为小微书店。

  （三）营收情况

  参与调查的企业，2019年第一季度营收分别是：10万元以下39.10%，10万元-50万元27.44%，51万元-100万元13.08%，101万元-300万元20.38%。2020年第一季度的营收分别是：无收入28.65%，10万元以下27.79%，10万元-50万元17.17%，51万元-100万元8.15%，101万元-300万元7.94%，300万元以上10.30%。同期比较，营收锐减的情况不容忽视。

  21.84%的企业表示，现金流已受影响，无以为继，67.02%的企业表示已受影响，尚可持续，7.71%的企业表示即将产生影响，仅有3.43%的企业表示现金流未受影响。（参见后文关于持续停业可坚持时间的数据）

  从目前书店收入来源选项的数据显示，27.16%[1]的企业无收入来源，40.58%的企业有线上收入来源，52.72%的企业有线下销售来源，13.53%的企业有租金收入来源，8.31%的企业，有其他收入来源。调查规模所限，我们无法确知各来源收入情况如何。但参照同期收入锐减的情况，目前收入来源的营收情况也不容乐观。

  调查显示28.65%[2]的企业2020年整个第一季度都没有收入，27.16%的企业无收入来源，而人员工资、场地租金、供应商回款等仍需正常支出，情况将相当艰难。如持续停业，36.93%的企业表示可坚持1个月，36.93%的企业表示可坚持3个月，26.13%的企业表示可坚持半年以内。这组数据提示，如无充足资金储备或者新资金注入，相当多实体书店，可能遭遇生存危机。

  在调查问卷开放性问题中，部分书店明确表达了对未来的严重忧虑，包括主要依靠师生消费的校园书店、作为全家生活来源的个体书店、原本市场规模就非常有限的乡镇实体书店等等。

  [1]此数据为问卷第13项（目前书店收入来源）选项的数据统计。

  [2]此数据为问卷第12项（2020年第一季度营业收入）选项的数据统计。

  （四）自救措施

  参与调查的企业中，53.99%在通过网店卖书，32.91%在通过社群卖书，11.18%在做线上读书会，10.76%在卖会员储值卡，8.31%在通过直播卖书，另有26.41%在尝试其他方式。总体态势是将自救重点放在不依赖店面的网上，这一态势，也与有网上销售的企业迫切期待尽快复工以便正常发货的情况相呼应。

  实体书店纷纷发力网上，但与网上销售效果密切相关的书店私域流量建设情况（包括书店社群涵盖人数、书店会员人数、书店公众号关注人数）却并不乐观。参与调查的企业中，49.28%无私域流量，40.25%私域流量在1万人以下；仅有约10%的企业，拥有1万至50万+的私域流量。这一结果提示，帮助实体书店有效提升线上运营能力，可能是未来一个阶段的重要课题，有企业明确建议，可否组织开展有关社群营销、线上营销、直播营销等方面的线上课程培训。

  企业谋求网上销售，长期困扰实体书店的网上网下不同价问题就变得特别紧迫。现实情况是，以实体店价格体系销售（原价或者只有会员折扣），很难在网上获得销售额，以网店价格销售，实体书店又认为自己无法获得有效毛利率，或者因为采购成本的限制，确实无法获得有效毛利率。所以有相当多开展网上销售业务的企业明确建议，对图书零售价格进行管控，避免造成恶性价格竞争，保护实体书店生存空间。实体书店不得不谋求网上业务这一新情况，或许为解决长久以来的价格问题带来一个新契机，本报告后文将提出我们的具体建议。

  （五）目前遇到的主要困难

  调查中，关于企业目前遇到的主要困难，我们给出了目前能考虑到的主要选项（多选），以下是选择百分比的排序：■ 人员开支仍需承担81.47%；■ 营业后仍无人气71.35%；■ 销售萎缩，货款支付压力陡增60.38%；■ 场地租赁费用仍需正常支付59.85%；■ 库存积压严重41.96%；■ 销售单位货源无法保障21.94%；■ 出版社货源无法发出21.62%；■ 订货后却不发货2.02%；■ 其他 7.56%。结合上文营收数据的分析，可以看到收入减少、支出照常，是困难的焦点，同时供应链与货款支付问题也相当明显。

  （六）希望得到政府、协会哪类帮助

  调查中，关于希望得到政府、协会哪类帮助，我们给出了目前能考虑到的主要选项（多选），以下是选择百分比的排序：■ 财政补贴[3] 82.96%；■ 税收优惠或延期纳税 68.90%；■ 房租减免 63.26%；■ 资金资助[4] 62.62%；■ 金融信贷支持 19.91%；■ 法律援助 10.76%；■ 其他 5.32%。由此可见，财政补贴或资金资助、税收优惠或延期纳税、房租减免，是企业最集中的诉求。

  关于财政补贴和资金资助，部分企业明确建议，加大政府采购，以发放购书券的形式支持企业，或者按照营业面积、员工数量给予政策性补贴；关于税收，企业最突出的诉求是延长图书批发零售环节增值税免税优惠政策；关于房租减免，比较普遍的诉求是政府帮助协调房租减免，或者给予企业政策性资金支持。

  金融信贷支持这一选项的选择比例虽然并不突出，但是在另一直接针对融资需求的提问中，参与调查的企业，约30%表示为应对疫情，有融资需求，约70%的企业表示无融资需求。有融资需求企业的需求包括：政府了解企业状况给予免息贷款政策支持、加强行业内金融贷款力度、帮助企业对接金融机构、开通短期信用贷款、提供专项低息贴息免息贷款、提供快捷途径帮助企业申请贷款等等。

  [3] 财政补贴为政府给予的资金补贴。

  [4] 资金资助为其他社会资金的资助。

  (七）目前企业所在省（区、市）是否有相关政策措施出台

  52.53%的企业表示，所在省（区、市）已出台相关政策措施，47.47%的企业表示，所在省（区、市）未出台相关政策措施，这一情况提示各地相关扶持政策的落实仍需关注和敦促。在开放性提问中，相当多企业表示了对扶持政策落实情况的严重关注，包括：希望各地扶持政策能尽快落实；希望行业协会或政府机构介入，支持地方优惠；希望扶持政策能落实到中小型民营书店；希望对于民营企业的支持数量和金额做到量化等等。

  02复苏趋势预测

  鉴于目前全球和国内的疫情发展状况，对于实体书店行业的复苏趋势，我们有两个基本判断：

  （一）恢复速度会相当缓慢，短期内难以恢复到疫情前水平。全球疫情发展趋势仍不明朗，我国虽已有效控制，但仍需警惕，所以就实体书店行业全局而言，疫情防控的优先级仍高于迅速全面复工并努力恢复经营活动。

  国家新闻出版署3月11日发布的《关于支持出版物发行企业抓好疫情防控有序恢复经营的通知》中也要求完善企业防控体系、加强人员健康管理、加强工作场所防控、加强营业场所防控。其中对工作场所防控的要求，直接关系到企业员工复工返岗进程，对营业场所防控的要求，直接关系到企业恢复正常营业，包括吸引顾客来店、在店内组织读者活动的进程。这些要求当然非常重要且必要，但客观来看，都是企业经营活动正常化的不利因素，一些企业复工条件有限，可能尚需等待复工，已经复工的企业，也难以迅速恢复到疫情前的正常经营状态。

  从经济、市场、消费的角度来看，目前情况下，消费者对总体经济形势的预期并不乐观，因此个人消费会趋于谨慎以策安全。图书不是生活必须品，一旦消费者压缩支出，图书消费会是较早缩减的部分，而消费者恢复消费支出时，图书消费又会是较晚恢复的部分，与餐饮等行业相比，图书零售行业中的实体书店部分，面临的情况会更加严峻，复工后营收情况短期内恐怕很难恢复到疫情前水平。

  乐观估计，全面复苏可能至少要到今年第三季度才会实现；保守估计，如果全球疫情发展形势继续恶化，全面复苏可能需要延迟到明年上半年甚至更晚，实体书店行业恐怕要做好应对未来一年市场低迷状况的准备。

  （二）实体书店销售方式可能会更加多元

  疫情的发生，加快了实体书店网上销售模式的步伐。参与调查的企业中，有53.99%的企业在疫情期间通过网店销售，销售方式包括：社群、读书会、直播等。因此，我们预测网上销售可能会成为部分实体书店的常规业务，而且可以预期，会有越来越多实体书店开始启动网上业务。部分原来就有线上销售业务且发展比较理想的中小微书店，面对当前困境极有可能会选择关闭实体店面，彻底转战网上。

  总体看来，尽管全行业都在努力，但是复苏情况不容乐观，所以也需要国家出台相应的更为具体的扶植政策，同时帮助书店提升自救能力，以助力整个行业度过眼前困境并且能长期、良性发展。

  03  不同类型书店风险情况评估

  结合目前实体书店在疫情下的基本状况和复苏趋势预测，我们认为，目前全行业实体书店中的相当一部分，都将面临不同程度的生存风险，其中民营连锁和部分中小微书店面临的风险最值得重视。

  (一）影响企业风险高低的因素

  就目前情况，一家书店是否面临比较高的生存风险，受以下几个因素的影响：1. 是否有网上销售。原有网上销售比较成规模的书店，受到的影响会相对较小；疫情前没有网上销售或者网上销售对营收贡献很低的书店，即便新增网上业务，短期内恐怕也难成规模，所以此类书店情况会相对艰难。2. 是否使用自有房产。租金和人员工资是企业两大最主要成本，因此如果书店使用自有房产，无需持续支付租金，或者能通过自有房产的出租获取部分收入，情况会相对乐观，而营收大幅减少、租金仅小幅减低或者没有降低的企业，坚持起来会更加困难。3. 能否稳定获得的支持性资源。此处所指的支持性资源主要包括稳定营收来源和及时的资金支持两个项目，如没有稳定营收来源，如目前情况仍将持续较长时间，营收锐减的企业将面临生存危机，如果无法获得及时的资金支持，在现金流大幅降低，租金、人员工资、供应商货款等支出项目同时出现时，一些企业很可能马上出现资金链断裂的情况。在这一点上，少数隶属其他行业大型集团或大型房地产商的实体书店企业，都会相对安全。4. 经营规模。通常认为，规模越小的实体书店，抗风险能力越差，所以此次疫情期间，行业内普遍担心会有大批中小微书店倒闭。但我们认为，目前情况下，面临更大风险的，其实是新华书店之外的其他经营规模比较大的实体书店。

  经营规模较小的书店，店面面积较小，需要支付的租金较低，雇员数量较少，需要支付的人员工资较低，一旦出现资金短缺情况，只需较小规模的短期借贷即可缓解，短期内会有经营困难，但只要负责人审时度势，适当开源节流，谨慎经营，难以为继的情况并非不可避免。而经营规模较大的书店，由于店面面积大，雇员数量较多，每月需要支付的员工工资、物业运营费用等，如果再加上店面租金，以及到期应付账款，即便企业有一定的资金储备，但经营状况如果一时恢复不到疫情之前的状态，也很难维持，很容易爆发经营危机。所以此类企业数量虽少，但风险程度不容忽视。